不见流月有谢衣

ID:墨微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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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俱怀逸兴壮思飞 番外·仗剑白衣

初春料峭,昨夜新雪骤降,今日怀仁斋里的三人中一人拥着暖炉勾头看着正对面两个对坐的人对弈。

杨逸飞执黑子,舒眉紧锁,正在思索接下来的棋子该落往何处。执白子的杨青月气定神闲,他倒是不急着催促杨逸飞赶紧落子,端起了手边刚斟的一壶热茶,浅浅地啜了一口,抬头望着屋外一片素白。

现在是乾元二年,安史之乱的硝烟仍未平息,大唐却还是那个大唐,只是许多人要么退隐,要么殒命,时移世易,这年岁过得却是如白驹过隙一般。

李倓见杨青月走神,忙抬手指了指棋盘上空出的中路,意在提醒杨逸飞该向此处落子。他刚收起手来,啪嗒一声清脆的落子声传来,李倓挑眉,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也不该是赞叹杨逸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气,还是该暗骂杨逸飞的耿直。这一子居然落在了对方早已铺成局势的左路,直接踏进了杨青月设好的局里,杨逸飞这子落得干脆,李倓分不清杨逸飞是故意为之,还是杨门主棋力只能如此了。

出神的杨青月听见落子的声音,忙转头看向棋盘,他只看了一眼,嘴角便抿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来。

“你啊,思虑半天难道就想出了这一步?中路明明有险中求胜之法,你怎不用?”此局棋在杨逸飞干净利落的落子中结束了,杨青月一边捡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对杨逸飞说道。

杨逸飞慢悠悠地捧起手边的白瓷杯,目光在李倓身上落了一瞬,转回到杨青月那方,他莞尔笑道:“若是作弊赢了大哥,实在胜之不武。”

杨青月点点头,那边李倓却是不停地摇头叹气。自从李倓隐居在千岛湖长歌门内看杨氏兄弟对弈,杨逸飞就从未赢过杨青月。李倓心中咆哮,以杨逸飞的棋力这辈子都难以胜过杨青月,他只想让杨逸飞赢一次,奈何杨逸飞敬谢不敏,李倓想杨逸飞这辈子都别想赢杨青月了。

外头的雪又簌簌落了下来,屋内置了暖炉倒是温暖如春。杨青月问杨逸飞是否还要再下一局,李倓先替杨逸飞答了:“还是免了吧。”

杨青月知道李倓是对杨逸飞的棋力不忍看,于是也不再相邀。他给杨逸飞和李倓面前的茶杯里又续了热茶,刚想邀两人赏雪,门外一个长歌门弟子踩着琼玉对着屋内的三人拱了拱手。

一抹金色飘入眼底,那长歌门弟子手中拿着一封金色为底的请柬,杨逸飞当即站起身来,走出屋内接过弟子递来的请柬。金色请柬上用深一些的金线绣了一个“藏”字,字下压着藏剑山庄的徽纹——这是藏剑山庄的剑帖。

神龙二年,屡次落地的叶孟秋于西子湖畔大兴土木建造与霸刀山庄其名的藏剑山庄。景龙三年二月二日,叶孟秋发下藏剑剑帖,以品剑为名,举办名剑大会,名剑御神为当次名剑大会之神兵,公孙大娘力敌众人赢得此神兵。从此每隔十年,藏剑山庄皆会打造一柄神兵,以名剑大会之名,邀武林群雄前往藏剑山庄角逐神兵。当中不乏如今武林泰山北斗,如方乾、剑圣、谢云流等人皆是名剑大会常客。算算时日,今年应该是藏剑山庄举办的第五次名剑大会,长歌门作为与七秀坊、万花谷其名的武林大派,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杨逸飞把剑帖放在棋盘上,李倓观他之神色便知杨逸飞并不打算前往。

“东杨西唐,南叶北柳,武林四大世家能够齐聚藏剑山庄也算是十年一次的盛世了。”李倓说道。

杨逸飞食指点在那张剑帖上,似乎并未有多大的兴趣:“如今狼烟未平,长歌门不可懈怠,这些江湖上的事情能免则免。”

“杨门主日日为李唐操心劳神,连江湖上的盛会都无暇参与,这可是我李倓之错了。”李倓将剑帖从杨逸飞手下抽走,在杨逸飞眼前扬了扬,“当真不去?”

“你想去?”杨逸飞反问。

“……”被杨逸飞说中心思,李倓倒是无言以对。他的确想去,自隐居在长歌门内,他最远也只去过千岛湖的贺城。若再不动弹动弹,李倓怕自己一身武艺怕是要松懈了。

见李倓面有窘色,杨青月出声道:“你接任门主之时藏剑山庄前来拜贺,若是此次名剑大会长歌门不去,倒显得我长歌门不知礼数了。”

杨逸飞思忖了一会,点头道:“也罢,我不上台比试便是了。”接着他又问兴致勃勃的李倓,“如何?”

李倓将剑帖收入怀中,笑着点点头:“多谢逸飞。”

这一声“逸飞”叫得颇为宠溺,饶是杨逸飞再镇定,俊秀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红霞。杨青月目视屋外的雪景,只当什么也不知。

 

长歌门离西子湖路程并不远,李倓与杨逸飞在三日后才动身。

此时虽是初春,但北风尚未存,杨逸飞与李倓各穿了一件雪白狐裘,一人骑着一匹白马,信步而行。

“听说这名剑大会的剑帖只发与江湖上最有名望的几人,前四次名剑大会先后有公孙大娘、少林首座、唐门门主、明教教主,剑魔谢云流、剑圣、方乾等人前来,不知这次又会是何人?”作为九天钧天君,李倓对名剑大会自然了若指掌,只可惜这名剑大会他从未参与,只闻其有多么传奇,却未得一见,李倓一直作为此生憾事,故而当他看见杨逸飞收到的那封剑帖,便显出了极大的兴趣。

杨逸飞回道:“你可知在名剑大会的前一日,江湖上的弟子们还会自发组织一次比武?”

“哦?”李倓这倒是没听说过。

见李倓兴致浓厚,也为了打发时间,杨逸飞与李倓说了起来:“藏剑山庄发出的剑帖除了指定的几人外,还会有一封剑帖并未指名藏剑弟子递送与谁。举办名剑大会的前三天,藏剑山庄会将这封剑帖悬于西子湖畔前往藏剑山庄的码头之外。在名剑大会举办的前一日,藏剑山庄会搭起擂台,让对这封剑帖有兴趣的江湖人士比武夺帖,最后战胜所有人者可得这封剑帖,凭此剑帖参加第二日的名剑大会。”

李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我们得快些赶路才好。”说罢,李倓轻踢马肚,带起一阵风尘。

杨逸飞见李倓跑远,无奈扬鞭追上,他后悔与李倓说上这些,但也明白这位卸去了皇室身份的建宁王这些年固步在千岛湖也是憋坏了。

 

李倓与杨逸飞算好日子,于二月初一赶到了西子湖畔的码头。彼时,码头上人头攒动,一座四方高台架在码头之上,高台上已有两位江湖弟子出招比试,每一招每一势都拼尽全力,高台之下围观者皆是热血沸腾。

李倓与杨逸飞是有剑帖之人,自不会去夺那张悬在高台顶端的剑帖。李倓看了一会,觉得这些人的拳脚功夫十分平常,他也便失了兴趣,于是李倓便将目光转向了在擂台之下跃跃欲试的其他人。

杨逸飞见李倓将目光定在一人身上,还未顺着李倓目光望去,李倓便指了指藏在人堆中一个身着灰衣的人说道:“这是地鼠门的弟子,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杨逸飞目光刚转过去,李倓又指着另一边一人道:“这人曾经投靠过红衣教。”

杨逸飞又转过去,李倓下一息又指了一个人说道:“此人曾是蝙蝠帮弟子,欺压过昆仑百姓。”说着李倓又指着一个人,杨逸飞目不暇接地跟着李倓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过片刻功夫,李倓就指了七八个邪魔外道出来。

等李倓说完,高台上的比武已经结束,台上胜利的纯阳弟子对着台下拱手,邀请台下想比试的人继续挑战,就见刚被李倓指出的那个蝙蝠帮弟子翻身跃上高台,与纯阳弟子对起招来。三招之后,杨逸飞便看出那纯阳弟子不是蝙蝠帮弟子的对手。

“不妙啊。”杨逸飞低声感叹,此时他不便出手,正当他揪心纯阳弟子之时,忽见那蝙蝠帮弟子手中丢出一枚暗器击向纯阳弟子,纯阳弟子一时不察被暗器所伤,蝙蝠帮弟子趁机飞身至纯阳弟子身边,一掌拍向纯阳弟子,纯阳弟子跌落下高台。

“卑鄙!”杨逸飞最见不得耍弄阴险手段之人,他正欲跃至高台,却被身边人按住了身形。

李倓向杨逸飞点了下头,对杨逸飞道:“你不便出手,我来替你把他们一个个都踹下去!”

没等杨逸飞反应,李倓足尖点地纵身跃上了高台。蝙蝠帮弟子刚赢了一场,正得意洋洋,见李倓上来打擂,他倒是不惧。

李倓对着蝙蝠帮弟子拱了拱手,自报家门:“在下长歌门弟子李逸飞。”

那蝙蝠帮弟子一听是长歌门弟子,更是不屑,但在藏剑山庄地界他还是收敛了一些,他也学着李倓的模样对着李倓随意地推了推手:“王天霸。”

当真是个与他长相相近的名字。李倓腹诽,手中却未停下,李倓空手而来,一掌推向那蝙蝠帮弟子,蝙蝠帮弟子早有准备,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了李倓的掌风。王天霸亦是有身手之人,刚才李倓那一掌他便知李倓的武学要高出那纯阳弟子许多,王天霸收起脸上的不屑,认真以对。对面人一身雪白狐裘,虽不似长歌门寻常弟子那般斯斯文文,但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王天霸心想若是与他周旋一段时间,这位贵公子体力不支,他就好下手,于是他打定主意不与李倓贴身而战,离了李倓数步之遥,躲闪着李倓。

台下传来一阵阵嘘声,以王天霸这般打法实在不是正道武林人士该有的品格。奈何王天霸出身蝙蝠帮,他面皮比城墙还厚,下面嘘声越大,他倒是离李倓越远。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擂台边而行,估摸着与李倓的距离。那一边,李倓似乎一直在出掌,但每一掌都贴着王天霸的衣角而过,全都没有砸在王天霸身上。王天霸暗自欣喜,以为李倓就这点本事。就在王天霸算着再撑些时候李倓就要气竭之时,忽然一道剑气扑面而来,王天霸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纵身跃起,可脚尖还未离地,眼前忽然一黑,胸口被人踢中一脚,接着他便从高台上栽下,不省人事。

将王天霸踢下擂台的人随意地拍了拍手,他并没有去看王天霸,而是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灰衣人说道:“我看阁下骨骼清奇,阁下可愿与本……咳咳,与我一战?”

被李倓点中的灰衣人正是刚才李倓对杨逸飞说的地鼠门弟子。那地鼠门弟子并未怯战,翻身上擂台与李倓过起了招来。然而他的结果与王天霸一样——被李倓从高台上踢下。

李倓接着又指了一个刚才被他点出的人,再将那人从擂台上踢下,如此被他点中的几人皆被李倓骗上了擂台,然后再踹下去,李倓打得不亦乐乎,台下的观众却看得心潮澎湃。终于,等最后一个被李倓点出的人被李倓踢下擂台后,有一名万花弟子跃上擂台向李倓指教,李倓应付了两招之后,故意露出破绽,被那万花弟子用毛笔点在了眉心的一寸之间,李倓拱手对那万花弟子言自己甘拜下风,而后从擂台上跃下。那万花弟子瞋目看着李倓走入人群之中,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杨逸飞对着迎面走来的人笑了笑,他与李倓走出了围观的人群后才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李倓嘿嘿笑道:“你居庙堂,我居江湖,这些江湖事我自然要留心一二。”

杨逸飞挑挑眉,旋即又舒展开了眉头,他笑道:“如今钧天君可是舒爽了?”

李倓趁杨逸飞不备,勾起杨逸飞下颚贴在杨逸飞唇边轻轻啄了一下,而后松开杨逸飞道:“本王还没玩够。”

真是孩童脾气。杨逸飞轻笑。

就在杨逸飞再要开口之时,他见李倓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杨逸飞蓦地一怔,顺着李倓目光望去,对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杨逸飞虽然与他认识,却也不得不起了一丝戒备。

李复负手悠悠地向李倓与杨逸飞走来,待走近两人身边,李复对着两人拱了拱手:“想不到钧天君也有这一身正气,倒叫李某诧异了。”

李倓似笑非笑:“经年未见,复兄对我还是有些成见。”

“何以见得?”李复亦是笑了笑,只是笑声里并没什么笑意。

李倓却是忽然一叹道:“有事的地方就一定有复兄,复兄筹谋经营这么些年,还觉不够么?”

“有些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得防备着他的狼子野心。”李复回道。

听到此处,杨逸飞心底涌起一丝怒意,他欲开口替李倓辩驳,却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李倓挡在杨逸飞身前,回斥李复道:“本王如今娇妻在侧,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人生不过就是如此,劳烦复兄记挂了。”

“娇妻?”李复闻言目光落在了站在李倓身后的杨逸飞身上。

杨逸飞被李复看得有些窘迫,咳嗽一声正要解释,却听得李倓道:“圣人许张氏女与我,又封我为承天皇帝。”李倓一顿,目光在李复身上停住,他笑微微地道,“对了,复兄见到我当行跪礼,毕竟我也是一位帝王了。”

“……”李复感觉自己压在心底的怒意被李倓完全挑了起来,这人“生前”惹人讨厌,“死”了还是让人不安生。

杨逸飞见李复与李倓之间剑拔弩张,忙将李倓往自己这边带了几步,他对着李复拱手道:“李先生我等还需赶往藏剑山庄,这便告辞了。”

“我也要去藏剑山庄。”李复见李倓要跑,哪里肯放过李倓。

杨逸飞一听心底连连叹气,这两人就不能安生些么?

好在李倓并未给李复机会,李倓冷哼一声,拉着杨逸飞转头就走,他不信李复会厚着脸皮追上来。

果然李复并未追上来,杨逸飞也能松了口气。

“以后见到他还是得躲着走。”李倓对杨逸飞说。

杨逸飞憋着笑,李倓这孩子脾气恐怕也只有他才能窥见一二了。

春风料峭,其间还夹着一缕温柔拂过西子湖畔走着的两人心间,李倓握紧了杨逸飞的手,带着杨逸飞跃上了前往藏剑山庄的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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